幽冢暗影:三国秘钥
2001年深冬的深圳,湿冷的海风像掺了沙的刀子,刮在“我”——陈砚秋的脸上。攥着兜里最后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,我站在人才市场门口的梧桐树下,看着电子屏上滚动的招聘信息,胃里的饥饿感一阵紧过一阵。三天前,我从武汉大学毕业,揣着一纸文凭和满腔孤勇南下,如今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敲定——昨晚住的五块钱旅馆,是用破宿舍隔出来的隔间,隔壁床的呼噜声能盖过窗外的车鸣,被子里还带着一股霉味。
“小兄弟,要拼份快餐不?两块钱管饱,多加半勺菜。”巷口快餐店的老板娘探出头,油乎乎的围裙擦了擦手。我咽了口唾沫,刚要应声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争执。“凭啥说我算错了?这罗盘指针偏三度,分明是地磁干扰,不是我手艺差!”一个矮胖的身影拍着桌子,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,正是后来被我们喊作“贾大师”的贾仁义。他面前站着个络腮胡男人,肩宽背厚,双手插在工装裤兜里,语气稳得像秤砣:“罗盘是死的,人是活的,深圳这地方高楼多,钢筋混凝土都能影响地磁,你连这都没考虑到,还敢说自己懂风水?”
这络腮胡就是江西人董建军,后来我们的“董事长”。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,一个瘦高个,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正蹲在地上帮老板修坏了的计算器,手指翻飞间,卡住的按键就恢复了灵活——他是黄老斜,湖北荆门来的,比我大十五岁,眼里的沉稳劲儿不像个打零工的。另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,正靠在门框上喝酒,一口下去就把空瓶砸在地上,骂骂咧咧地说要找快餐店老板算账,嫌菜里没肉——四川人林闯,大家都叫他林公子,脾气爆得像炮仗,但眼神里藏着股子仗义。
我没想到,这场因罗盘引发的争执,会把我们五个来自天南地北的人绑在一起。更没料到,几年后,我们会抛开深圳的霓虹,一头扎进三国古墓的黑暗里,与机关、尸骸、千年的秘密博弈,一次次从阎王殿门口抢回性命。
2002年,我和木子在荆门完婚。红烛摇曳时,木子靠在我肩上说:“陈砚秋,我信你有本事,但打工不是长久之计。”她的话戳中了我的心事——在深圳摸爬滚打一年,我和黄老斜他们成了兄弟,却也看透了底层打拼的艰难。那天晚上,我拨通了董建军的电话,听筒里传来他沉稳的声音:“我早有此意,贾仁义最近在研究三国风水,说有几处秘冢可能藏在华中腹地,黄老斜手里有他父亲传下来的古地图,林闯能开车能打架,咱们五个凑一起,干票大的。”
彼时的我们还不知道,“干票大的”这五个字,意味着此后二十年,我们将与冰冷的墓石、致命的机关、诡异的尸气为伴。曹操的疑冢里,我们在流沙阵中看着同伴的身影被黄沙吞噬又侥幸脱险;刘备的惠陵旁,七星灯阵的光影里藏着颠覆历史的秘闻;诸葛亮的武侯墓中,木牛流马的机关让我们困在暗室三天三夜,靠喝自己的尿维持生命……
十座三国大墓,像十颗串在命运线上的念珠,每一座都藏着前人的智慧与狠戾,也刻着我们五人的血与泪。我们曾因贾仁义的好胜心陷入绝境,也曾靠董建军的沉稳化险为夷;林闯的拳头救过我们无数次,黄老斜的冷静则总能在最混乱时找到生机。而木子,这个出身大家闺秀的女人,成了我们最坚实的后盾,在地面上为我们搜集资料、联络资源,每次我们从墓里出来,她递来的一碗热汤,都是驱散死亡阴影的光。
2022年深秋,还是深圳,还是那家快餐店——如今已经改成了茶馆。我们五个坐在靠窗的位置,桌上摆着功夫茶,林闯不再动不动就砸瓶子,正慢悠悠地给董建军倒茶;贾仁义戴着老花镜,研究着黄老斜递来的古籍,嘴里还在念叨“这次的罗盘绝对没问题”;黄老斜看着窗外的梧桐叶,手里转着父亲传下来的旱烟杆,眼神平和。
“还记得曹操墓里那具金缕玉衣不?当时贾大师差点把它扒下来带走。”我笑着说。贾仁义脸一红:“那不是年轻嘛,现在才懂,这些东西再好,也不如眼前这杯茶暖。”
黄老斜点点头,吐出一口烟:“我爹当年说,活到老学到老,学的不是手艺,是明白啥该要,啥不该要。咱们挖了二十年墓,没拿过一件陪葬品,不是怕犯法,是怕把魂丢在墓里。生不带来,死不带走,这话是真理。”
茶烟袅袅中,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们身上。那些在古墓里与死神擦肩的夜晚,那些机关启动时的刺耳声响,那些同伴间的嘶吼与扶持,都成了过往。但我们都知道,只要这五个兄弟还在,那段在三国秘冢中探险的岁月,就永远是我们生命里最亮的光。而故事,要从2003年那个春天说起——那天,黄老斜把一张泛黄的古地图拍在桌上,指着地图中央的红点说:“找到了,赵子龙的衣冠冢,就在荆门城郊的玉泉山深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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